第十五章 平地起风云

作者: 子悦 字数:2319

  为见传说中丰神如玉品貌出类的少年一眼,菊若公主向父皇撒娇卖萌,终于能够成行。

  卫莲提前向春家的下人打听到了春风今日的行程,领着身着男装的公主直奔鸳鸯楼,寻找前往看戏听书的大师兄。

  终于,楼下楼下几经辗转,在正上演《大闹天宫》的戏台下方发现了春风,以及那个令她恨得牙痒痒的桃花。

  “公主,您看那个方向。”站在二楼拐角处,卫莲拉住正以新奇的目光四下观望的菊若公主,“那个穿着藏青色袍子的便是大师兄。”

  许是上苍感动于一位金枝玉叶屈尊降临市井之地寻觅意中人的诚意,春风所坐之处,头顶斜上方正有一盏挂灯,柔和的光线不偏不倚地打在他的周身,原本就是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小侯爷,这下更是光芒璀璨宛若天人。

  菊若的一双美目瞬也不瞬,足足一刻钟过去,忘记了今夕何夕。

  “公主,公主,公主~”连连低唤几声也不见回魂,卫莲不得不伸出五指挡在那两道痴痴迷迷的视线之前,“您要不要到楼下见一面呢?”

  “嗯?”菊若魂魄归体,当即面若红霞,“见面?”

  “对呢,我不会把您的身份告诉大师兄,只说您是卫莲的朋友,如何?”

  “这……”菊若娇颜如火,斟酌良久,“还是不要了。”今日的自己一身平民装束,颜容素淡,不是最好的状态。

  卫莲不无意外:“您对大师兄不满意吗?”

  菊若紧着摇头:“没有……”意识到自己未免有失矜持,声若蚊蚋,“没有不满意,他……很好。”

  “那……”

  “还是回宫之后再作打算。”

  公主回宫之后的打算,自然是央求父皇指婚。

  在她想来,对方是奉阳侯家的公子,又如此仪表堂堂,无论是家世还是人品,皆是无可挑剔,父皇自然欣喜不胜,满口应允。

  “奉阳侯?”当今天子洪兴帝本是兴致勃勃的倾听女儿心声,眸色微沉,“他家的公子出色到令朕的菊若一见钟情吗?”

  “父皇~”菊若公主含羞娇嗔,“儿臣只是听说他文武双全,人品尚可,父皇若是哪日得暇,不妨亲自见上一面,倘若实至名归,就……儿臣实在不想父皇在处理朝政之余,还要因儿臣的婚事烦扰而已。”

  洪兴帝点头:“菊若说得有理,父皇找一日见见这位春阳侯的公子,倘若真如菊若所说,把朕最爱的女儿赐他为妻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父皇。”菊若公主欢天喜地告退。

  公主背后的洪兴帝,面色倏冷,眉间阴霾浮动:这春家只是一个奉阳侯不够,还后继有人英才辈出吗?可真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呢。

  —

  “爹,恕儿子直言,对当今皇上来说,您的赫赫战功可不是什么好事。”

  今日风和日丽,桃花被季氏叫去试换新裁的衣裙,春风来陪父亲小坐。父子二人下了两盘棋,在确定自己的棋艺不及儿子后,春知时推开棋盘,拉着春风来到后园假山的最高处望月亭上饮酒畅谈。酒助英雄胆,春知时豪兴勃发,大忆沙场岁月。而对面的春风却全不受父亲情绪感染,聆听过程中始终面容温淡,听罢还泼来一盆冷水。

  “这是什么话?”春若时豹眼环睁,“你这不肖子见不得为父荣光是不是?”

  春风好整以暇:“您总该听过‘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吧?”

  “胡说八道,如此大不敬的话……”

  “此处没有外人,只有我们父子。”春风淡淡道,“从本朝发生过的几次大事来看,当今皇上决计是位多疑善变的主儿。父亲戎马一生,战功无数,侯爵加身,位极人臣。对一个男人来说,已经是成功的巅峰。与其在这个礼法森严的京城里住着,不如辞官归乡,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颐养天年。闲来骑骑马打打拳,带着娘去看看名山大川,难道不比在这天子脚下束手束脚得好?”

  春若时不无心动,沉吟道:“你说得是有些道理,为父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你已经年过弱冠,正是为国效力建功立业的时候,为父想等你入仕之后再考虑其它。”

  “所以,您才用娘病了的消息骗儿子下山。”春风摇首,“爹不必为儿子考虑这些了。在山上的时候,我已经确定自己无心仕途。”

  春若时蹙眉:“那你想这么游手好闲下去?”

  “当然不会。”

  “不然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春风一笑:“儿子想开一家学院,分设文、武两科,教授平民子弟习文练武。”

  “这……”倒不是说不好。

  “总之,父亲不必为儿子的前程担忧,您还是多多考虑一下儿子方才的提议,及早着手安排吧。”春风道。

  春风的语重心长,比不上世事的瞬息万变。

  这一日,春风携桃花再到郊外踏春游湖,因桃花喜欢那一湖的春色,执意要到日落西山时才肯离开游船回到岸上,归来时已然是暮色四合。

  二人正打打闹闹向朱雀街行去,路边等候多时的一个黑影忽地蹿上前来:“您不能再往前了,小侯爷。”

  春风及时按下桃花抬起的脚,定睛看着来人:“福叔?”

  “是,是老奴。”魏福压着声量,“您快点离开这里,迟了惊动守在咱们府前的大内侍卫,您可就走不了了。”

  春风心头一紧:居然这么快就来了吗?他眼角左右一扫,一手挽着桃花,一手扯起魏福,“随我来。”

  一气疾步前行,两刻钟后,他们潜入东城的一处民居。

  “这是我一个师弟的家。我下山的时候,他拜托我捎信给他的双亲。因为他是私自离家出走,其双亲接到信后当即启程赶往天都山看望多年不见的爱子。此处还算僻静,除了不能点起灯火惊动远处的邻居,其它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暂时作为容身之地吧。”

  魏福抹一把脸上的汗水,颓身坐在厅堂地上:“小侯爷一点也不惊惶,难道早就料到今日?”

  他递上汗巾,道:“先不要管我料没有料到,父亲、母亲如今在何处?”

  “侯爷和夫人以及府里的下人们全被带走了。”

  桃花一惊:“师兄娘被带走了?谁带走?”

  “那时老奴正在酒窖里搬老爷最爱的老花雕,听得上面人声鼎沸,就把酒窖的门给关了,从第二个出口直接离开了府,说起来,这还是小侯爷当年的主意,把酒窖外面的门涂得和墙砖一色,还修一个直通府外的出口。老奴在酒窖里脱下侯府管家的衣裳,出来后向人打听,才知道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些人说,前来宣旨的大官就在门口宣旨,念得高声大气,道侯爷勾结木剌,私通判国……”

  桃花急不可耐,跺脚道:“福爷爷不要说这么多话了,快告诉我谁带走了师兄娘?桃花要把师兄娘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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