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宗室子格

  四周也是这样忽然安静下来,头顶的那一片耀眼星空,也在那一刻忽然散尽。顾轻决就站在类似的黑暗里看着我,什么话也没有说。

  初冬的薄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一片一片地打着旋儿,我从没觉得北方的雪可以凄美到这个地步。

  体温计显示为三十九点三摄氏度的时候,我给夏微打了个电话。

  她在三月的午夜匆匆赶来把我送去医院,二十分钟后,我躺在流动病房的硬板床上,被顽固的伤寒折磨得睡不着。

  前一天下午(S)我爸请我看电影,在缪斯影城。我到得有点早,捧着一杯热奶茶等我爸来。

  那一天的阳光格外灿烂,温暖地洒在我厚厚的棉衣上。胡莱莱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正好有阳光落在我的眼睑上,让我不由得眯缝起眼睛。

  她说,云喜,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她平日里无限娇羞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严肃,上一次她用这种腔调跟我说话的时候,是夏微在摄影室出了事。

  我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

  她马上说,你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她顿了顿才说,顾轻决好像回来了,我和夏微刚才在机场看见他提着行李走出去。

  我拿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听见爸爸在喊我,云喜,你哪里不舒服?脸色差得很。

  我摇摇头,挽住他的胳膊,说,爸,咱们得摸黑进去了,你总是迟到。

  后来我爸说了些什么我就记不大清楚了,那天看了什么电影、主演是谁,也都在记忆里空白一片。我只记得影片放到高潮的时候,周围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有个小女生在我身后小声地说了一句,靠,真他妈的感人肺腑啊。

  荧幕上的光朦胧地照在我的脸上,回过神来的时候,滚烫的眼泪已经流了整整一脸,量多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于是我也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靠,真他妈的感人肺腑啊。

  顾轻决。

  我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听到这个名字,更没想到的是,五年了,在这个名字面前,那个伤口渐渐结痂的我,竟然瞬间就被打回原形。

  我听见旧日的伤口渐渐被撕裂的声音,像是被剪开一条小缝的锦缎,有一双手冷静而又迅速地将它用力撕扯,直到撕裂出一道鲜血淋漓的新鲜伤口。

  光影暗淡间,一切与伤寒有关的症状全部袭来。

  头晕,四肢麻痹,胸闷,眼眶刺痛,幻听,五脏俱焚,瞳孔里像是灌满海盐,咸涩难忍。

  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夜晚,也是这样暗淡的光线,四周也是这样忽然安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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