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轩看着犹自跪在地下的水漫，眉头机不可见地蹙起，她的身子有微微的晃动正撞进他眼中。她竟跪着讲了这么久的话，气势却丝毫不输自己。真是个坚忍的人。彷佛看到幼年的自己，记不得是因为什么事情惹怒了父皇，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跪在父皇寝殿前，浑身湿透了，倔强极了怎么也不肯认错，就那么一直跪着，雨下了一整夜，他也跪了整整一夜……
他忽而就有些烦躁，多年历练来的磐石般的心境最近怎么常有波动，执起案上的杯子，掀开杯盖，喝了口：“你起来吧。”
腿有些麻，水漫慢慢站起，一时有些不稳，片刻的眩晕后，心里暗叹，还好，头脑一直很清醒。
“朕调查过你，却查不到你在醉月楼之前的情况。也是碰巧才知道你和柳青青的关系的。”他看向她，却见她的眸子清澈无比，什么也没有，接着道，“知晓你在醉月楼做事后偶然想起柳嫔似乎提过她有个叫漫儿的姐妹在那，而你和她年纪又相仿，朕猜你便是口中的那个好姐妹。”
“青青自幼便是水漫的好姐妹。”
“看上去正是呢，你一直不曾去碧梧院，也是在保护她吧？怕是她被方天德的人给盯上吧，怕他拿柳嫔控制你？”
“什么都瞒不过陛下。”
凌宇轩轻笑，看着水漫道：“你说，你的目的跟朕一样，朕相信你。可是——朕还是很好奇，你为何这么恨朕的大丞相。说起来，恨丞相的人该是很多的，可到底是什么理由值得拿性命来赌呢，还真有些好奇。接近他然后还真是胆大妄为假冒方淡月嫁进了宫，你这么聪明，想必也知道最后的结果吧？”
“知道。他若倒了，不论是以方淡月的身份满门抄斩而死还是假冒的事公之于众以欺君之罪论处，水漫都没有活路。”
她答的很快，几乎不经思考，神色如常，却让凌宇轩心头一滞，“知道是死路还走，你还当真是勇气可嘉啊。”
“有时候，明知是死路也得走。末路又如何？这世上，本就没有太多选择。有些事，很早之前就注定了，不是吗？”
有些事，很早之前就注定了。在水家被灭门时，在吞下了鬼草时，她没有选择。
“比如什么事？”
“家仇，杀父弑母之仇！”水漫咬牙道。
那般恨意，他看得真切，仿佛自己也历经同样的恨，看了她半晌，凌宇轩只是道：“朕知道了，你暂时只须好好当你的皇后，以后的事，朕会吩咐的。去吧。”像是倦了似的，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赶她走。
水漫瞧了他片刻，低眉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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