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将夕颜侧放在榻上,夕颜掀去龙帕,回头望去。
万龙榻在殿东靠窗位置,嵌碎销金的方砖如镜般长绵不见头,每十步就是孩儿臂粗的腾云绕龙的红烛。十二扇通天落地的白罗绮纱被镶金汉白玉的挂钩挽起,让大殿显得肃穆。榻前一个福字纹双耳铜香炉正渺渺地吐着香气。
背着烛光,一个黑影走来。定睛一看顿时窘了,强撑着想要见礼。
北慕尘走到榻旁将我揽住,回身脱鞋坐在榻上,拥我趴在他胸口。
此时的他穿着白色的寝衣,微热的体温带着药味传给我,夕颜心鼓敲个不停。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奴婢身有伤病,不能侍驾。”
“朕知道,只是想找你过来说说话而已。”他的脸上闪过异样红晕,淡笑着如青涩少年,抬手往耳后帮夕颜抿去了乱发。
夕颜顺着他躺卧的姿势轻附在他胸前,他凝神望我。
“害怕了吗?”他轻声相问。
夕颜不说话,只是摇摇头。一时想不出话来讲,只是低头扭着他的衣角。
“你看,今天的夜色多美。”他翻身看向窗外,将双手环住夕颜腰,将她包围在他的气息里。
窗外月还是满的,月色极明。上阳宫外的万物都淡淡地披上了黄色的光晕。远处有上林苑的后山层峦叠嶂,幽暗得让人向往。远处未扫的残雪莹白无瑕,仿佛人世上从来都是如此干净,没有肮脏。
一阵夜风经过,吹得人寒冷,微微抱紧双臂,却因为舍不得景色不肯关窗。
突然被风呛住了嗓子,猛咳起来,眼泪都因咳嗽溢出。
他细心地将被子给夕颜盖上,把窗子合上。
已有宫人把那层层叠叠的纱幔放下,隐隐的如云端雾里。
许久谁都没说话,我只能感觉温热的气息吹在颈项,痒得心乱如麻。
“委屈你了。”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无限的痛惜。
区区几个字让夕颜连日来的憋闷与痛苦仿佛如喷薄的井水迸了出来,伴随着浑身剧烈的发抖泪如泉涌,这样搜肠刮肚的哭让她几欲昏厥。
他默不作声,只是扳过夕颜的身体,让她趴在自己的胸前哭个痛快。
良久后哭得没了力气,才发现他胸前的寝衣已经被泪水晕湿了大片,抬头看他,他也痴痴地望夕颜。
“奴婢失仪了。”夕颜收拾了泪水强忍下心中无尽的哀恸。
“对不起,是朕无力帮你。”说到这里他紧握拳头,手背因用力变得青筋凸起,关节也泛起了白色。
只这一句话就足够了,他也有他不得已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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