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某天中午，我意外接到了刘大力的电话。
这个“老朋友”已经好久没联系过了。不是有那么句老话，生命在于运动，资金在于流动，朋友在于走动嘛，不走动就会变得陌生起来，今天这种感觉欲发强烈。
接到刘大力的电话，竟然一时找不到一个话题和他探讨，他陌生得似乎就像街上的电线秆子。他的感觉和我一样，于是各自沉默。我找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话题说一句，他哼一声，然后我再问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再哼一声。最后实在没的说，刘大力说以后再联系就挂了。
我忽然有点伤心，摇着脑袋傻笑。
我脸上的傻笑还没消失，刘大力又打来了电话，他支吾了半天说：“我稿费很快就能拿到，现在……”
原来刘大力又困住了。
现在我不算穷，在刘大力这个穷鬼面前就穷的像个乞丐。这个哲学问题不深奥，可我不敢给出答案。我总不能给自己扣个吝啬鬼、守财奴、不讲义气的帽子吧？我冲刘大力哭了半天穷。
刘大力已经张了嘴，不垫把点东西咬下去，闪牙。所以他赖着非借不可，有点乞丐打劫乞丐的味道。好在打电话我看不见他的熊样，他也看不到我的熊样。最后他把钱减到了五百，我脸红脖子粗答应了下来，这才把电话撂下。
心里乱成一团，谴责、气愤、痛苦。谴责是自己不够个人，不就借五百块钱嘛！别说我现在有五百，就是没有，帮着借借那也在情理之中；气愤是觉得刘大力你也不够个人，既然你没本事当作家、成明星，你就别逞能了，硬撑着算什么男人，现在娘爹打跑了，媳妇也跟人遛了，穷得就差拉杆儿要饭了，我要这种朋友做什么？我没你这种自私的朋友；痛苦呢，那是因为我想起了我们曾经在一个战壕里生活了四年，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多铁？多让人羡慕？
我正想着，来了一电话，接起来竟然是父亲。这个号码不是家里的，是这个城市的，我知道父亲来了。父亲问我在哪儿，我说正要去上班。父亲说那好，我去你们单位。
我不想让父亲来单位，单位人眼杂，他一个农民，来了非给前台那帮女人留下话柄，絮叨半个月绝对没问题。话到嘴边，我忽然想到了在镇上念高中那会儿，有个山里来的同学叫张大农，母亲骑着头毛驴来学校看他，驴上给张大农驼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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