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谨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床边贴着纸条,嘱咐已经给她请假好好休息。
她坐起身,头晕目眩,胃里直犯恶心。
从床头柜掏出温度计量了一会。
果然感冒了。
与其挨着难受不如去医院早点治疗。
掏出手机准备给男人打电话,才想起她现在的处境。
心酸的放下手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慢慢移向医务室。
“什么?请假了?”
她是有多倒霉,好不容易走到医务室结果医务室的医生集体请假。
“嗯,今天他们一起去市医院学习了。”
安谨叹了口气,就路拦了辆车“麻烦师傅送我去市医院可以吗?”
校内的车一般都不会出校,但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话说的真没错。
司机是位年纪比较大的伯伯,精神很好“你生病了吧?没事,刚好我要下班了,就把你送去。”
“谢谢您,有点感冒。”
“现在天气多变,你们这些女孩子爱美,还是要注意身体啊。”司机说的语重心长。
安谨点头“昨天不小心淋了点雨。”
“自己在外面读大学,还是身体重要,不要让家里人担心。”
担心吗?
谁会担心她?
司机见安谨闭着眼,也不再打扰,专心开车。
“谢谢陆小叔陪我来医院啦。”
死气沉沉的医院里,一道有些沙哑但语气还是很甜腻的声音传来。
苏荷穿着长风衣,里面配着短衫,走起来衣角纷飞。
Lewis无所谓的任由她挽着自己“自己注意点,水土不服就不要乱晃。”
“知道了,只是有点感冒而已。”
两人拿着病单,走进点滴室。
安排好苏荷坐下,Lewis直起身,转身间,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
安谨穿着简单的外套,披着头发有些凌乱,苍白的脸干燥的唇。
闭着的眼睛下,有着青色的眼圈。
左手搭在椅子的把手上,手背插着点滴,有些青肿。
她闭着眼睛坐在那里靠着墙,落魄而狼狈。
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人陪。
苏荷见男人突然呆住,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安谨姐姐?她也感冒了啊。”
苏荷说的很轻,并没有惊扰到安谨。
Lewis拿着病单“我去给你叫医生。”
“你不觉得,以现在这种状况,安谨的情况比我更严重么?”
苏荷翻转这自己细长白皙的手“看那样子估计病的不轻,又没有人陪,真是怪可怜的。”
许是两人的谈话说在这寂静的医院有些突出,安谨迷迷糊糊醒过来,就看见两人正在她面前,一个站一个坐,深情对视。
老天爷真的闲她过得还不够好吗?
“嗨,安谨姐姐,你也感冒了啊。”
苏荷从容的打了个招呼,而后看向Lewis“陆小叔,你快去帮我叫医生啦。头都快晕死了。”
真他妈能装!
安谨在心里不文明的爆了句粗口。
Lewis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去叫医生。
“安谨姐姐,你怎么不理我?”
苏荷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瞅着出神的安谨。
仿佛如果安谨再不理她的话,她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安谨扬了扬嘴角,用没打针的手指了指医院的墙上。
苏荷顺着看过去。
洁白的墙上,一张绿色的纸贴在上面,上面写着着五个大字:
请保持安静!
这岂不是暗地里说苏荷聒噪么?
苏荷的脸一下子青了。
真没看出来,Lewis带进来的这个女孩,看起来无害,居然这么厉害!
Lewis带着医生走进来,就看见苏荷红着眼,可怜兮兮的叫着他:“陆小叔……”
“又怎么了?”
“我想跟安谨姐姐说说话,她居然嫌弃我聒噪。”
真是我见尤怜啊。
Lewis转头不冷不热的看了安谨一眼,回头弯腰凑到苏荷耳边“你够了啊。”
呃,被识破了。
不过Lewis这护犊子的倾向,无论怎样都会暗地里偏向安谨吧。
可安谨不这么想。
刚刚男人那眼神,让她彻底凉了心。
幸好没给他打电话,否则,她该多尴尬?
“护士,我的药完了,可以拔针了。”
安谨叫住准备离开的护士,护士走过来晃了晃药瓶,是快见底了,反正等会她也懒得再来一趟。
便给安谨拔针。
插针还好,安谨最怕拔针,那种突然尖锐的疼总让她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护士抽的很不客气,安谨疼的皱眉,一只手按住贴着创可贴的手“谢谢啊。”
明显没想到安谨会这么客气,抽针的护士有些不好意思。
别人对自己这么客气,自己还在她身上发泄。
“明后两天再来打一次。”
“好的。”
打针的手很冰,药液在体内流动。
她缓了缓,起身。
在这里,她觉得窒息。
头还晕乎着,走路几乎是摇摇晃晃。
无视Lewis,扶着墙壁想要绕过去。
男人咬牙,伸手,一把扣住安谨,拉入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松开!”
“闭嘴!”Lewis低吼一声,抬手探了探安谨的额头。
烫的简直可以煎鸡蛋了。
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二话不说,弯腰横抱,安谨便被他抱在怀里。抬脚就往外走。
“陆小叔,你要去哪?”
Lewis头也不回“我送她再去检查一下,你在这打针等我。”
苏荷微微咬着下唇“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
“我马上回来。”
不再等苏荷说话,男人抱着安谨离开。
“卧槽!”
苏荷小鸟依人的模样一下子被丢掉,彪悍大姐的模样显现无遗“这变得也太快了吧!根本没有一点征兆!”
给苏荷插针的护士手一抖,到底谁变得快啊。
被Lewis抱在怀里,久违的安全感扑面而来,安谨也不矫情,伸手环住Lewis的脖子。
Lewis大步往前走着,并不管安谨的小动作。
踹开门,把里面的年轻医生吓了一跳“敲门不会啊……Lewis!!!”
Lewis把安谨放在床上“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安谨挣扎的坐起身“不用了,就感冒而已,我还要赶回学校上课。”
“躺在那里不许动!”
一向温和的男人突然的怒吼,让安谨的身体顿在原地。
她就那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吗?
就是这么委屈自己吗?
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吗?
“Lewis……你突然吼什么,看你把人家姑娘吓得!”年轻的医生回过头,安抚安谨“不怕不怕,他就是这样,更年期呢。”
安谨没有看医生,只是直直的Lewis,哑着嗓子“他没有更年期,他只是对着我不耐烦。”
安谨的话明显Lewis不爱听,他一边交代一边往外走“给她检查,完了打电话告诉我,我还有事。”
“Lewis叔叔!”
安谨看着Lewis停住的背影“我跟苏荷,谁重要?”
这么迫不及待,就是担心苏荷一个人在点滴室吧。
她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可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偏偏要去试试。
“这种问题,我不想回答。”
“把我从陆家,除名吧。”
医生终于听见了个头。
感情这小妮子,是Lewis的侄女啊。
看这样子,两人水深火热啊。
“你说什么?”Lewis转身,盯着安谨,眼里冰寒千尺。
“我说,把我从陆家,除名,从此以后,跟陆家,不要再有任何一点关系。”
那样,你也就跟我没关系。
所以以后,你跟谁在一起,我也不会觉得难受。
“再说一次。”
“让我跟陆家不要再有任何关系。”
这什么情况?
医生看看安谨,又看看Lewis,识趣的悄悄退出办公室,贴心的带上门。
兄弟处理家务事,他们还是不要管。
安谨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Lewis。
他浑身仿佛被冰包围了一样,那刺骨的冷让她都缩了缩身体。
Lewis一步一步走近安谨,如同巨大的捕猎者正在靠近猎物。
安谨想往后退,被人狠狠的按在病床上。
男人的声音,像夹带了冰刃一样“除名?跟陆家不要有关系?安谨,这么多年,我就算是一条狗,也该养熟了吧,就算它不懂报恩,起码,见到我得吠两声吧。”
“是!”安谨咬牙,看着上方压迫气势强烈的男人“我连狗都不如。”
啪——
站在门外吸烟的医生一口烟呛在喉咙。
家暴啊?
想进去,又怕到时候Lewis迁怒,还是退缩了。
说他无情也好,窝囊也好。
反正这个世界上,谁不自私呢?
安谨瞪着眼,愣愣的看着上方的男人。
男人打在她脸上的手还没有收回去。
那双手,在她这么多年里,抱过她,牵过她,给她做饭,为她做着一切事。
那么温暖。
原来打在脸上,也疼的让她无法呼吸。
“安谨,把你的话给我收回去,再让我听到一次,就别怪我不客气!”
Lewis的话,凌利而尖锐。
安谨白着脸。
不再说话。
Lewis直起身体,理了理衣服,转身离开。
身后,安谨躺在病床上,泪如雨下。
他们终于,亮出自己身上的利器,把对方,伤的体无完肤。
“Lewis……”看着满脸怒气的人走出办公室,医生迎了上去。
“给她检查!我要结果!”
Lewis大步朝外走着。
冷冷的丢下这句。
他的手放在衣服的口袋里。
这只手,刚刚扇了他心尖上的人。
“shit!”
Lewis伸手,一拳打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