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西大军尚未开拔,作为先锋官的春小侯爷已然出师大捷,得胜还朝。
由此,奉阳侯勾结木剌之说不攻自破。今上下旨撤去围府禁军,赐宴安抚春府上下,隆重赉赏。被幽闭了多日的奉阳侯府,粉刷一新,张灯结彩,迎接小侯爷的归来。
这个时候,在全城民众的夹道相迎中,春风正与阿奢达并骑踏进宁安门。
因为有木剌太子同行,春风先放了桃花回府向父母报讯,自己到兵部交了兵符之后,直接进宫面见天子。
当一身戎装的春风踏进大殿时,高踞龙椅的洪兴帝对这个英武挺拔的少年油然升起爱才之心:也惟有如此男儿,方配得上自己的掌上明珠。
“春风代父请命,自发从戎,奇计退敌,义结木剌太子,促两国化干戈为玉帛,可谓忠孝两全,智勇兼备,朕有至爱之女菊若公主,德丰貌著,赐春风为妻,礼部即日起选择佳期,以筹公主大婚。”
这道口谕,是洪兴帝当朝满朝文武,于殿中亲自发布。
春风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家中的一百多口的自由甚至性命不是儿戏,此时此刻,他只能叩首谢恩,再从长计议。
走出宫门,阿奢达一拍身边这位明显不是欢喜气场的兄弟的肩膀,道:“春风莫乞,先娶个公主也不是坏事,桃花还小,你可等到她稍稍长大以后再把她纳进来,难道你们皇朝的公主会不准吗?”
“纳?”他挑眉,“你认为我对桃花是怀着那样粗劣的心思?”
“诶?”木剌一怔,“难道你还要为她……”向后方瞥了一眼,压低音量,“拒绝公主吗?”
“也不是眼下就完婚,不急。”他翻身上马,“我们择日再聚,你们送木剌太子到驿馆歇息!”
这……
这是生气了吧?就因为自己说了一个“纳”字?阿奢达啼笑皆非:想不到,这位看似不将万事万物放在心上的春风莫乞,居然还是一位用情专一的情种,这趟中原之行看来会非常有趣。
“小侯爷回来了!”
他前脚才入府门,一声欢呼引来了四面八方的奉迎,府中的侍卫、家丁、婢女、嬷嬷,呼啦啦全部迎上,跪倒一片——
“见过小侯爷!”
“恭喜小侯爷打了胜仗!”
“恭喜小侯爷要做驸马!”
看来圣旨早到一步,阖府人尽皆知了。春风把缰绳扔给总管魏福,目光扫过一遭,找准一人:“杏儿,桃花现在何处?”
“回小侯爷。”杏儿紧着回道,“桃花姑娘这时应该就在小侯爷的识风居里,奴才刚才出来的时候,还在那边呢。”
魏福咧了咧嘴,小声:“小侯爷,这个时候您该先去看望侯爷和夫人吧?”
“他们不就站在前面吗?”春风向站在正厅门前阶下的父母远施一礼,“儿子征尘未洗,身上犹上沙场带回来的血腥之气,不敢惊扰二老,沐浴更衣之后自会拜见。”
他转身,大踏步直奔识风居。
奉阳侯春知时豹眼环瞪,咆道:“他这是去哪里?不是应该先向为父的叩个头再走吗?”
春夫人冁然:“侯爷明明是位将军,却比那些老夫子还讲究门规。”
春知时好生气恼:“夫人这是哪里话?多日不见,那个不肖子都不知道过来问候咱们,你不生气?”
春夫人苦口相劝:“儿子为了救我们,不是去了沙场?这孝与不孝,不在于磕两个头说两句好话,侯爷有这样的儿子,该感到庆幸才对。”
“哼,老夫才不管,稍后一定要痛骂这个不肖子!”话虽如此,奉阳侯的脸色明显好转,当然,自己的儿子可是不辱将门之名凯旋归来呐,哈哈。
春风走进识风居,院中无人,遂走进主房,在满屋的珠光宝气金银璀璨中,看到到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桃花。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问。
“大师兄!”桃花倏地跳转回身,带动了身上的叮叮当当响声不断,“你看,他们说这是皇帝赏给大师兄的宝贝,亮晶晶的很好玩对不对?”
春风摇头,走到她跟前,抬手将她挂在头顶、耳朵、脖颈、胳臂上的一干零零碎碎摘了个干净:“有什么好玩的?”
“很好玩啊,闪闪的,亮亮的。”
他嗤:“像个大灯笼吗?”
桃花噘嘴,举起一颗成色惊人的圆润珠子:“桃花只把这个留下好不好?”
“为什么?”小猫儿几时也爱起了珠宝?
“因为它长得很像鸡蛋,桃花以后饿了的时候,如果手边没有吃的,就用它来望梅止渴。”说话间,桃花对着珠子虚咬一口。
他失笑:“好,它归你了。”
“谢谢大师兄!”桃花举着珠子蹦蹦跳跳,“桃花回头要给大黑看看,它一定也喜欢。”
“桃花。”他唤。
“嗯。”
“含桃。”
“嗯?”
“文含桃。”
“嗯……啊?”桃花脚步定住,两眸惊恐瞠起,“大师兄,桃花今天很乖啊,除了和这些亮晶晶的东西玩,没做过一件坏事。”
“你……”他星目定定,声透温存,“要不要嫁给大师兄?”
桃花大眼睛眨眨,小脑瓜摇摇:“不要。”
“什么?”
桃花唇角现出小小酒窝,甜声道:“桃花将来要嫁给有钱的老头儿,不能嫁给大师兄。”
“你再说一遍。”这不是恐吓,而是他真的以为自己是否因为连日奔波致使听力出现了错误,不然不会听到那等诡异离奇的发言。
“桃花要嫁给有钱的老头儿做小妾,所以不能嫁大师兄。”这一次,她补充得更为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