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小丫头回了宫,卫家骏可谓是护短模式全开。
在成婚当夜,他唯一的皇表弟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惹得她听了就往他身后躲,结果第二日就接到戍边十年不得回乾安的命令。
当他宣布立后时,朝中有大臣斗胆进谏说这样做不合适,结果就被派去给卫家骏他皇表弟喂马。
立后大典上,秦连昭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好熟悉,便多看了两眼,结果直接被告知去城郊屯兵所,不把新兵带好了不准回来。
对于他这样的暴|政,她很是不满意,于是对于他的标签又多了一条暴君。
忽有一日,她听闻他要去屯兵所视察,便要死要活地跟他闹着也要去。他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派秦连昭去带兵的事,所以答应了她。他还觉得,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再对秦连昭动任何感情了。
他信任她。
只是没想到,他予她的信任,她只当过眼云烟看。
……
打扮不过分张扬的二人来到城外的屯兵所。若不是秦连昭认得这两个人,大概是不会有人知道今儿是吕良皇帝跟皇后来视察的日子了吧。
在屯兵所外就碰见了正来查岗的秦连昭。他正要拜,就被卫家骏的眼神制止住。
卫家骏将马绳直接丢在地上,然后向秦连昭招手:“找你有事,我们进去说。”
她正东瞧西看的,对于一切都很好奇。秦连昭以前可不舍得把她带这儿来吃灰。
卫家骏正往里走着,却发现身后那个人根本不动。一转头,秦连昭正盯着他的澈儿猛看。瞧见这幅景象,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他大吼了句:“你特么走不走啊!!”
秦连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跟上,叫了个士兵去把他们骑来的马牵去马棚拴好。
她不满地叫了句:“骏。”
卫家骏这才意识到自己丢下了她,停住步子,他问:“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去,还是自己转转?”
“当然要自己转。”她就像被关在樊笼里几个月没自由活动过的小兽忽然被放了风一样,欢快地穿行在屯兵所。
自听见那声“骏”,秦连昭晃神了好久。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与他的安儿几乎是不差半分……而且那熟悉的举止,那一颦一笑的神态,如果不是样子差的太多,他就可以笃定眼前的皇后卫寒澈就是他的离安。
卫家骏恨铁不成钢地一脚踢在他腿上,咬牙切齿地说:“别见个女人就跟发情了一样。”实际上他这句话说的是有几分心虚的。
“……”秦连昭羞愧地点点头,带着卫家骏向屯兵所内的议事院走去。
那一边,她发现了这屯兵所似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碧草有半人高,由近至远,从浓绿渐变到碧蓝,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五颜六色的小野花。一阵微风吹来,浓浓的草香味儿一时间充斥满了她的身边。
望着如此美景,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秦连昭。
连昭,我们有多久未见了?你可知我是有多想你。
她抛下身后的墨绿,往场地走去。
商议完事务的卫家骏提议要看看秦连昭这一个月的成果,于是场地上便响起了士兵们挥舞铁棒的“呼呼”声、用力时的大喝声与他们粗重纷乱的呼吸声。
秦连昭站在卫家骏身边,看着临时搭建起的站台下他这一个月精心带出来的士兵,略感欣慰。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说:“还有一事相求。”
卫家骏白他一眼,“私下里不要这样,你直说无妨。”
“能不能帮我找个人?”
其实卫家骏也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于是说:“你说就好。”
“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书童,名叫离安,她的父亲是几星的……”
卫家骏打断他:“你胆子够大的,还敢议论几星离家的事。”其实心里已经隐隐开始疼痛。他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却不想爱上的是同一个人。“你不是有那个什么暗流队,你怎么不使?白养着你当过家家呢?”
“使不得啊,那帮子家伙完全不听指挥。”
“那你养他们作甚?”
他根本不会说,暗流队尽了全力,但是没有找到一丝有关的消息。“……你帮不帮?”
卫家骏铿锵有力地回答道:“不。”
“……”秦连昭忽然有一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忽然队伍中发出一声厉叫,然后是士兵慌乱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你,你怎么会从后面跑出来……”
然后是流火的声音,怒不可遏:“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快点去找个大夫来!”
整个在操练的队伍全部停了下来,士兵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有几个好事的还围过去看。
卫家骏用手挡着太阳眯起眼睛看了看,问了句:“怎么回事?”
“啧,可能哪个兵突然跑出来被敲到了吧。”秦连昭眉头紧锁,跳下站台就往那边去。
忽然人群破开了一条缝,从那缝隙中,卫家骏看见了一抹淡淡的粉红色。
那是……那是卫寒澈!
他心里一惊,迅速使出轻功往那边赶。
“将军,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从后面跑出来的,我……”明明是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但是站在秦连昭面前就像个做错了事害怕被罚的孩子。
看见卫家骏往这边飞奔的时候,秦连昭就预感不好。等阵看到了是谁,他更不好了。
那是皇后啊,你他妈真敲出什么事了整个屯兵所都得给你陪葬啊!
但是这个时候他不能发火,若是他发了火,再把卫家骏惹毛了,屯兵所就真的要全体活埋了。
“你先下去。”秦连昭忍下去怒火,不自觉蹲下身子想要把流火手里正在勉强急救的她抱在怀里。那种异样的熟悉感,让他无法控制自己。
可未等他碰到她,卫家骏就冲进了人群,一把把她抢在怀里,开始进行专业的检查急救。
在确定她没事之后,卫家骏松了口气,然后抬头冷冷地扫视一圈,说:“谁。”
在那种帝王气场全开的模式下,那个大汉竟腿一抖,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我。对不起,对……”
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抱着粉衣女子的男人绝对是个大人物。既然秦连昭能够为了让他视察而放弃了今天的科目训练,那怎么着也得是个朝廷里的大官。
“算了吧,他也不知道。”秦连昭把手放在卫家骏气得颤抖的肩上安抚他,可不自觉的又抚上了她的面颊,替她拨开唇角的发。
卫家骏狠狠剜了他一眼,一把推开他,大声喝道:“滚!”
秦连昭被他推倒在地,怔愣着看他。
忽然那个粉衣女子嘴里咕哝了两句,只听到最后几个字:“好想你。”
卫家骏脸色大变,起身抱着她就走,路过秦连昭身边时丢了句被冻过一样的“好自为之。”
流火看着呆坐在地上的秦连昭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在他试图去安慰他的时候,秦连昭起身,说:“没事了,大家都继续练吧。”说吧转身就消失掉了。
不得已,流火招呼着士兵继续训练。
秦连昭真心想一刀抡死自己。
能不能不要见个女人就当作她,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秦连昭,你就是个窝囊废是么?
……
她再次睁眼大约是五六天之后。
卫家骏的怒气已经散了干净。
她也不太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背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他还在床边,双目无神地看着她发呆。
“怎么……不用去上朝了么……”她费力地挣扎着起身,却被他翻了个个儿按在床上,然后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你干什么,松开,卫家骏!卫家骏你放开我!”
他也没好气地吼她:“别动!我看看好点没有!”他的动作慢慢轻柔下来,帮她剥开伤口上浸过药剂的纱布。“淤青消下去了,你还是趴着睡吧。”一想起这几天夜里她的背部一着床她就疼的呲牙咧嘴,哼哼唧唧不停,自己就必须看着她一晚上不合眼,他就郁结异常。
“不上朝么……”她拉扯着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谨防春光外泄。
他不禁哑然失笑:“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白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没什么好看的?”
“哦?”他贴近她,笑得非常欠抽:“你当我舍得把你给御医看?”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不满地大叫:“你等我能下床了我不掐死你!”
“只有我看过么?”他依然笑着,悲伤的情绪不然人察觉到半分,“有没有别的男人看过,嗯?”
她当然听得懂他话里有话,但是她不想因为这种事跟他闹气,一是因为两个人都难受,二是因为她怕一提起秦连昭她会失控。“没有,难道你想么?”
他咬了咬她的脸颊,说:“没有就好。有的话我就把你扔到黔伦崮喂野狼。”
她把脑袋转到里面去,不说话了。好一会儿,他准备离开时,问了句:“这种话以后只会对我说么?”
他怔了怔,回答到:“会,只会对你。”
“如果不止我呢?”
“那我就这辈子都娶不到你。”
“不是娶过了么?”
他笑:“我要的可不只是你进门啊……”其实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说了那样的话,我当然娶不到了。
那天她说,连昭,我真的好想你。
她也在心里笑,两个你不情我不愿的的人,一个一时冲动一个被迫答应,怎么可能长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