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聚遭偷袭

作者: 指尖芽 字数:4529

  韩琰直接否定了白默关于机元的所有猜想,云逍放下茶杯,走到窗前看着湖里的鱼儿戏水,韩琰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

  有种维护,无关身份,只在于是否属于某种牵扯不断的关系,机元对于韩琰,由自生自灭的单枪匹马到生死与共的共进退,因为战场,他们始终站在一条战线上,所以,白默的说辞在韩琰看来,经不起任何推敲验证。

  白默见这两人同时沉默下来,只好无聊地逗着灵猴,灵猴像模像样地喝着茶,还与白默碰一下杯,倒是给沉闷的气氛里添加了些许趣味。

  “云逍,什么时候回黎国啊?我要跟你一块走。”

  逗得久了,也就不得趣了,白默让灵猴自个找玩去了,终于提起嗓子开口说话。

  “暂时不回。”云逍在窗前站了很久很久,都快要站成一尊石像了。

  “他要陪我在这小住几日,真不好意思,你要走先走,随时送客。”韩琰再次补刀。

  “这地方,与大明国的世子宫比起来,实在差太多了,实在不明白大名鼎鼎的溯赫世子怎么非要跑到这边境之地修城建府,云逍,作为黎国唯一的储君,你好像都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死活啊?黎国百姓的未来堪忧啊!”

  白默真是操碎了瞎心,作为白氏一族的堂堂大宗主,他干的正经事与白氏的荣耀兴盛几乎扯不上任何关系,干的不正经事桩桩也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白默的非凡之能。

  “白取了一个默字!”韩琰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嘲讽白默的名字取得不够地道。

  “白默,黎国百姓的未来,若交给你白氏宗主也挺不错,至少可以大富大贵。”

  云逍一句话,把白默的担忧冲散得烟消云散,真是喝茶喝多了,一个前翰国的亡国之人,竟然操心起别人的人生大事和国家大事。

  云逍对于韩琰说的陪他小住几日并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水到渠成般与他同吃同住,韩琰当时也只是图一时之快就自作主张了,他没想到云逍真的会留下来。

  而非要跟云逍一块走的白默自然而然也跟着住下了,虽然这个地方他一直念叨着太过朴素,连着住上几日,倒也觉得适合潜心内修。

  甚是安静了几日,云逍和韩琰每日除了饮茶对剑就是逛逛园子说着旁人听不到的话,桑琼花这几日开得格外繁盛,一阵阵花香袭来,沁人心脾,形单影只的白默,只能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非要跑到这来扮演一位如量身定制一般的角色,比旁观者身份还要尴尬的存在——多余。

  安静得久了,喧哗就应时而来了。

  这日,溯赫王府门口一阵吵闹,有清脆的女声传来,白默愣是把自己当成了王府主人,兴高采烈地去迎客。

  “我哥了?”一女子扫了一眼来人,直接开问。

  “请问你是?”白默有些懵,能被叫哥的,这王府里的人可以全部算上,但是认兄妹关系,首先排除自己和云逍,因为他们都是独子。

  “废话,我来溯赫王府,自然是找溯赫世子,我是溯赫世子韩琰的妹妹,韩霂霖。”声音很大,大到王府里正在书房写字的云逍都忍不住停笔一会,好避开嘈杂声,以免乱了笔法。

  韩琰早就知道外面来的人是他那个咋咋呼呼的妹妹,只是头痛了一下不予理会,想着她自己有手有脚自会进来,没想到白默硬要上前去讨个热闹,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抑郁得狠。

  “你哥在赏花,没空,你自个进来吧!”白默一看这女子如此不好招惹,想尽快溜走。

  “你让我进我就进啊?你谁啊?”

  韩霂霖认真瞧了瞧白默,心想这人变脸速度真是奇快,刚出门时一脸斯文,勉强可以算是温文尔雅,还没两句话功夫,就成了一个心高气傲冷漠男。

  “爱进不进,这门又不是我开的,难道我还得强拉着你进不可吗?”

  白默把这几天忍着没爆发的脾气一下子点燃了,又开启狂怼模式,只是这阵势,有点不占上风,毕竟他一正儿八经的大男人跟一名女子在大门口斗嘴,实在有辱他的声名。

  “你还想拉我?原来是一头色狼!”韩霂霖跳跃式的思维让她抓到占优势的重点。

  “姐,好渴,想喝水,我先进去找琰哥哥了,你慢慢吵,吵完了,我让琰哥哥出来给你评评理。”

  一穿戴十分华丽的毛头小孩从马车里出来,说完话直接溜跑进府。

  韩霂霖一下子愣住了,她都吵得忘记她弟还在马车里这回事了。

  从远处奔来两匹快马,马背上的人,都是一身青衣,只不过颜色的深浅和衣服的款式不一样。

  “机元参见霂霖公主。”机元持剑单膝跪拜。

  “他是谁?好……”韩霂霖一句话还没说完,穆尤直接进了府。

  机元连忙起身跟了过去,白默见穆尤过来了,也快速跟着进府了,剩下韩霂霖,不得不进府,她终究是没等到她哥亲自来接她进府。

  “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

  刚见着韩琰,就被劈头盖脸地责问起来。

  “他吵着要见你,非要跟着我,还是我半路上发现的,真怀疑他母妃生他时是不是记错了时间,哪里像五岁的毛小孩。”

  韩霂霖胡乱扯着借口,被她五岁的弟弟缠了一路缠得筋疲力尽也就算了,还在门口遇到一天煞孤星损了她的颜面。

  韩琰虽表面责怪韩霂霖把一个小麻烦精带了过来扰了他的清净,实际上心里还是挺欢喜的,弟弟妹妹对他而言,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血缘亲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两个人,是唯一单纯的血缘亲近。

  “韩殷,下次不许这样了。”韩琰刮了一下他弟弟的小鼻子,云逍从窗口看去,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顿生一股暖流,嘴眼都轻笑了起来。

  “琰哥哥出宫好久,我甚是担心。”小鬼头说话如大人口气。

  “你这么小就开始担心,那要是等你长大了那还了得。”闷着半天没说话的白默冷不丁地冒了这一句。

  韩琰一道冷冽的眼神飞了过来,白默话里带话,他不是没听出来。

  白默真是不嫌凑热闹浪费时间,人家一家子团聚亲昵,他倒是站在旁边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过从接收到韩琰那道眼神,白默不得不退出他们的视线,灰溜溜地找穆尤去了。

  “哥,刚刚前面那个俊俏小哥哥是谁啊?”韩霂霖终于问出了她憋了好久的问题。

  “怎么?”韩琰歪嘴一笑。

  “真是好看,比女孩子还要好看,哥,你帮我追追他,好不好?”韩霂霖诚恳地跟她哥打着商量。

  站旁边等着复命的机元,听了韩霂霖的话后一脸的神情凝重,此时她在他心里不再是明国公主的尊贵身份,而是一种排斥的存在,他朝穆尤走过的方向望了望,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酸楚味儿。

  “我追他?他家主子不会放过我的!”韩琰说得诚惶诚恐。

  “那怎么办?我突然一见钟情了,这可要命!”

  韩霂霖哭丧着脸,还没陷入纯情,就已是苦情。

  “是挺要命的!”

  韩琰望了一眼云逍所在书房的窗口,穆尤正在说着什么,云逍还在不停地写写画画,白默把玩着研墨的墨碇,一派安乐祥和。

  安顿好霂霖韩殷姐弟俩后,机元跟着韩琰进到另一间书房,韩琰半躺在太师椅上,保持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所有伤亡者的家人,已按您的吩咐,给予了最大的补偿。”

  机元复命,这几天,他一直忙着安葬所有死于四魂兽硫磺火之下的明国士兵,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人在命运面前好像真的无能为力,活着的意义就是积攒不被死亡摧毁的能力。

  “见到了越来越辽阔的明国疆土,还未来得及上真正的战场,就这样死于非命,上万亡魂,明国百姓难安,即使补偿,也无法弥补上万个破碎的家庭,这次虽不是精锐部队出征,于明国,也是损失惨重。”

  韩琰叹息,当初压根就没想过与云逍开战,就带了普通的士兵充个数,本当是给他们的一次历练,没想到竟走上了黄泉路。

  “世子,那魔兽,穆尤说是上古录中才有记载的四魂兽,当日与它混战,它一会逼近我一会避开我,自乱阵脚。”

  更奇怪的是机元在四魂兽身上感应到了似曾相识的气息,但是他没有跟韩琰说明,他以为那是他的错觉。

  “你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我让驼爷去叫你。”

  机元得令退下,留韩琰一人在书房里半躺着闭目养神。

  “怎么不叫醒我?”韩琰感觉到身边有人,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来不及。”云逍看着他的眼睛,还是眉眼带笑的模样,无意中凹出来的酒窝,荡漾出一片温柔。

  韩琰就想,要是不管六国三族的王权争斗,不管这天下苍生的死活,更不管各自被安排好的命运,他们就这样彼此相望着,此生不负活着的意义。

  “滚出来!”

  韩琰的话还未落音,有剑从房顶刺向韩琰。

  来者不善,就只好能进不能出了,云逍挡在韩琰前面。

  紧接着门被破开,涌入大群蒙面黑衣人,包围着云逍与韩琰开始你死我活地拼杀。

  穆尤与机元同时感觉到王府里闯进了刺客,便直接杀了过来,而黑衣人却越来越多,他们的身手每一个都非常了得,穆尤和机元都不一定是他们其中一个的对手,而他们把韩琰与云逍围困于他们设计好的重重包围中,因为打斗起来有些施展不开,以致他们无法脱身,这些黑衣人像是一定要置他们两个于死地。

  白默是最后现身的,吹响枯木笛,掠人心的吟阳曲在整个溯赫王府飘荡,杀伤力极强,可惜,那群黑衣人竟对吟阳曲的杀伤力毫无反应,与云逍韩琰混战得更为猛烈了。

  “给聋子吹什么笛?”韩琰叫道。

  白默一愣,还真是。

  “他们不光聋,还哑,却是最好的武器。”

  最厉害的往往最后出场,传来的声音低沉浑厚,没有蒙面,气宇轩昂,也是一身黑衣。

  门外的某个光亮处,箫声突起,白默正对着他,隔着数丈远。

  箫声噬心智,机元和穆尤因入道的修为不够被箫声的魔音趁虚而入,心力受损,额头青筋暴起,但仍以两人之力为他们的主子杀出重围。

  吟阳曲共十章,白默只修到第七章,最后三章的无上大法,他从未突破。

  箫声入曲,循序渐进,毁天灭地之力更胜一筹。

  “伏儡曲?邪魅之曲!”

  白默虽然开始意识到对方的厉害之处,却还是摆着清高的姿态,毕竟,在他看来,吟阳曲才是人间正道之术。

  白默再次运气御笛,直接开启吟阳曲第七章,欲断又连的旋律像是连绵迭起后的暗流涌动,刀光剑影却又气象万千,以颠倒乾坤之能、泰山压顶之势直击箫曲的后劲不足。

  这一次,白默的吟阳曲对聋子和哑巴都有了致命的刺激,蒙面黑衣人,一时间,死伤尽数。

  当然,因为白默的不顾周全,云逍他们四人也因吟阳曲上乘法力的影响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机元直接喷出一口老血,半妖的幻影之相一闪而过,穆尤连忙奔过去扶着他。

  然而吟阳曲威力再大,却对拿箫的黑衣人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双曲对弈,白默虽让对方全军覆没,可拿箫之人竟把吟阳曲当场做改编后再以箫音发力,震慑住了在场所有人,白默也难逃改编后的吟阳曲被催化出的魔障。

  而韩琰突然产生一种幻象:体内的玄荒丹变成了炽烈的火焰正在燃烧着他的身体,他正在灰飞烟灭。

  云逍以水云令命长陵剑破黑衣人的箫音阵,凝聚真身九重天之力,直击黑衣人,黑衣人被云逍逼得措手不及,箫音陡然停止,黑衣人御箫的手指无意识地抖动了几下。

  云逍再挥剑,毫无保留地使出长陵剑通天剑诀的功力,想让黑衣人彻底败下阵来,从而不再动弹,御箫不得,伤人不得,若不是韩琰被箫音所虐,云逍绝不会以通天剑诀置人于死地。

  长陵剑即将刺入黑衣人的身体,剑气却被迎面而来的一小孩拦住,云逍连忙收剑。

  “你若再动剑,我立刻让他死无全尸!”黑衣人挟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韩殷。

  云逍收长陵剑回剑鞘,退后几步。

  “若想这明国的小王爷活命,七日后来羌芜族找我扶洳。”黑衣人提着韩殷乘风离去,瞬间不见踪影。

  云逍快步移到被箫音扰了心智的韩琰身边,用右手盖住他的额头,盼着能立马唤醒他的意识。

  韩琰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抱歉!”云逍对于没能救下韩殷自责无能。

  “这一次,只是被掳走了一个五岁小孩当人质,这一场,赢面很大。”韩琰说得很轻巧,看着满地已经死了的蒙面黑衣人,他那被掳走的还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弟倒显得无足轻重了。

  “这些人是羌芜族的剑客,羌芜族训练聋哑人当暗杀者,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白默因为震撼于扶洳通曲的本事,他这一次,就算把吟阳曲第七章修炼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也改变不了被别人临时偷师学艺再遭反击的事实。

  “是找我们俩拿命的!”

  云逍最后总结这次遭遇的夜袭。

  “幸好,命硬。”韩琰跟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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