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城覆雪，太阳出来，颇有几分铅华洗尽的意味。从城门到北宁府，沿路看到通体雪白的信鸢摔入高墙。
陈翦蹲在墙角，心疼叹气：“可惜了这白羽鸢，咱这穷山恶水可养不出这好家伙。”至于那信里的消息，陈翦觉着来不及怀里的信鸢贵重。
吴管事捏着信纸笑道：“王爷，好事，三公子回了。”陈翦抱着鸟，置若罔闻，唉声叹气地踱步走了，身后菊花在寒风中一簇簇绽开。
“公子，到柳山关了。”
车厢里暖烘烘的，酣睡了一路的少年立马弹起来，抛开车帘，睡眼惺忪，却是望穿秋水，恨不能飞过柳山去。
车里炉子上烧着酒，少年斟了一杯递给老人，趴在车窗上撑着头。
柳山为界，进出大秦西北，陈知当初从柳山离开时也差不多秋冬，从北地离开的人大抵都只会远远回望一眼，十年光景里，身处异乡发现对北原最后的记忆只有一片模糊的轮廓，虚无缥缈。
静静注视着柳山，西北的山多巍峨险峻，柳山意外的秀丽，今早落了层薄雪，晌午刚过，几束和煦射到山顶，薄薄的银雪与日光交相辉映，似乎天水流动。
“早就听闻西北雪色冠绝大秦，还未立冬，今个儿在境外这么远远一瞧，可见一斑。”
陈知点点头，附和着：“对啊，多漂亮啊，福公公，别说你，我都饱了眼福。”
福公公听出陈知话里的苦，瞧孩子愁眉苦脸的样子，年纪不大，这般离恨滋味，含在口里十年，福公公心纠，叹息一声，暗感这一路平安。
到了柳山关内，陈知下车，福公公四下张望，陈知无奈道：“别找了，我定是没人接应的。”福公公微惊，张了张口，哑然。陈知苦笑一番：“哪家世公子跟我似的憋屈。”
庙堂内外皆知皇帝与北宁王爷生死之交，明君贤臣，一段佳话。偏是十年前黄敕北疆、江南、袤州等九地，为了稳固后代江山，送将相之后贤能者到皇邸究学。
所谓的后代中贤能者，就是要把将来世袭罔替的世子郡主招去，告诉他们何为“家天下”，也是扼杀了一大波乱臣贼子的谋逆之心。
自古立嫡立长，独独陈翦当年把幼子陈知送到京城，甚至堂而皇之的把长子陈璟送到边关历练。其他几个王侯愤懑，质问为何颠倒嫡庶，陈翦不以为意：“陛下求贤而已。”
这以后北疆与朝廷的关系就微妙起来，坊间流言：“北宁府狼子野心。”
偏是大殿上因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一夜之间递进皇门的奏折堆积成山，其中批判陈翦居功自傲，图谋不轨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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